本文選自《Shopping Design》雜誌 2023／冬季號 Into Design & Out of Design・破框世代。
聶永真
永真急制 Workshop 藝術指導／負責人
聶永真為瑞士國際平面設計聯盟（AGI）首位台灣會員，其工作室作品繁不及載，跨及唱片、文化、劇場與品牌等領域，擅於從創作源頭涉入更多詮釋和引導，熟練而從容地駕馭畫面、符號及素材，開拓了另一種觀看平面視覺與理解的角度。
框架，是「條件」的另一種修辭
在討論破框之前，讓我們先談談「框架」。以我們之前經手的刷樂「植漱口」專案為例，開案前期為產品所描繪出的受眾年齡層、性別區間、競品分析等等的樣貌及對策，整合起來就是這個設計案的「框架」，而唯有建立在這樣的框架裡面，設計才得以有所依歸的進行。
因此我認為「框」也可以稱之為「條件」，如果能夠在條件之上擁有更多想像，或許就是所謂的「破框」，也就是「用不一樣的方式說話」，講出自己的話語，進而就會變成動詞的破框。然而，說話是一回事，但說得好，才是見真章的時刻：如何在同樣的條件下，擁有不一樣的表現／詮釋（expression/interpretation）方式？這是破框者所需具備的能力。
何謂不一樣的說話方式？就是只有自己做得到、而他人難以仿效的「something」。不只是設計，放諸四海皆是，不管是品牌、作品、藝術家，甚至是總統候選人們，都需要找到獨有的說話方式，建立自己的定位。
值得強調的是，這裡的「找到」不是強迫自己去尋找或模仿一些不屬於你的東西，更確切地來說，是向內去「挖掘」自己與他人不一樣的特質和亮點，小題大作、大力發揮，而非只是變成自己也陌生的樣子，或缺乏自覺地成為現成物的複製 —— 複製得再美，仍是複製。
若拋開商業，則是更偏向精神面的自我實現，挑戰的是對自己的期待，框是自己架構出來的。以自己為例，若破框代表「跳脫原本的慣常」，我大概需要設計一個非常非常醜的東西，才能突破我的舒適圈（笑）；更或許是「和過往截然不同」的比較概念，自 2016 年我們團隊開始接觸與社會議題、政治、選舉有關的視覺，包含總統競選識別、就職的紀念郵票、紀念酒、紐時廣告等回應當下議題之設計，無論是否有報酬或因為價值認同而義務接下，對我們來說亦是一種大環境下的破框挑戰，藉由設計的策略及呈現形式，與過往的對照組拉出比較值，創造差距。
變動是一種框架，也是一種去框架
論及創作，更宏觀的框架則是媒介的變異。十年前線上音樂串流平台正開始蓬勃發展的時期，常有媒體詢問：「作為實體專輯裝幀設計師，面對串流平台興起的時代，你認為將面對什麼樣的變動與挑戰？」老實說，我對於「面對」這兩個字很敏感，因為當「面對」兩字被提出的同時，似乎預設自己處在一個不得已且帶有抗拒的情境。然而身為一個設計師或創作者，本就會與時代並肩同行，這些變動本就會潛移默化到生活之中，成為更新的訊息傳播平台與媒介，相對帶動創作呈現方式的轉變，「面對」永遠只是一個假議題。
因此，不管是從實體專輯變成線上串流、平面轉為動態設計，又或者是新起的 Midjourney、元宇宙、AI 生成等，一直以來變動的都是媒介本身，而「創作力」才是破框的核心。媒介的變動只會成為我們的新武器，不斷豐富作品、激發更多發揮的空間，我不認為這是需要焦慮的事情，反而是一次次很好的機會點，讓創作者得以去玩、去嘗試新東西。
身處破框世代，「跳脫單一專業領域的框架」更是必備的特質。將興趣擴及至更多領域，無需專業科班般的熟練，且讓眾多的興趣在未來或需要的時候，都有整合成現成工具或是知識的機會 —— 先擁有基礎的知識，才能更清楚地分析接下來面臨的任務或創作的框架是什麼，並且從不同的客觀視角去想像，或從其他的觀點發掘更有意思的應用。
當代的日常生活中，不斷加速變形或生成的全新人事物觀點已經成為慣常，我很喜歡這樣的改變，生活往往因此變得更有趣。Twitter 一夜之間變成「X」，是我覺得今年最破框的事件，一個社群品牌完全去脈絡化地由 A 變成 B，是很大規模的舉動，我暫且沒有好與壞的評價，單純覺得這是一件極端脫離框架思考的事件，but why not？ Nothing is impossible。破框世代，就是此時此刻最新的世代，比起早前，現在定有更多解構框架或不見框架的破框者，時代演進甚至躁進，變動即是日常。
我們的創造，就是我們對當代的回應
不管是 20 年、10 年前、5 年前的那一刻那一天，我都由衷地覺得「興奮於生在這個時代」，隨著時間推移，事物不恆常，每一次改變的到來，心裡都不禁吶喊：「這一天終於來臨！」就像 20 年前智慧型手機的終於出現，緩慢預告了一道道未來的奇景篇章，遲到總比不到好。
享受科技、社會與媒介演化的過程， 跟著時代一起前行、轉變，是自然不過的事情。我們每刻產出的作品，其脈絡及樣貌無時無刻都回應著當下的變動，這代表我們未來將擁有更多處於隨時變異中的創作方式，為作品帶來更多的可能性。
若以時代作為框架，我們的創造，就是我們對當代的回應，在時間軸上，破框早已無形地於下一秒中被實踐。
本文選自《Shopping Design》雜誌 2023／冬季號 Into Design & Out of Design・破框世代，更多內容請 點此試閱 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