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選自《Shopping Design》雜誌 2022 夏季號 / THE GAZE ISSUE:濾鏡感。
城裡的好天氣只到山的入口為止,午後水氣開始聚集,在雲霧圍繞之中我們抵達藏身黑色圍籬後的裏山,一攬芳華設計的日式庭院裡飄著小雨,一行人就這樣踏著石頭穿越園林過去。
有時雲散,有時雨又來,從茶室的景窗往外看,天光明明暗暗,像極了四季流轉。山嵐出場的時候,艾怡良撐著大紅傘,一身米白流蘇衣裙,眺望遠方綿延的山線,姿態像是序曲,也像終章,每個眼神都是有話要說。
幾年前採訪她,還記得那時她說頭髮是她的自信是她的簽名檔,那一頭大捲髮如今收斂得俐落卻鋒芒不露,但沒變的是沒在跟你客氣的妝,像火,讓身邊周圍細節塵埃都黯然失焦,後來發現那不是太陽,但卻可以長時間注視,把自己照得通透。
幾年後再見,就像是懂得了自己的脆弱和倔強,她回到艾怡良這個人,回望時間,寫作成歌,練習與挫折相處的這段時間,她說,一直是愚勇。
但幸好有她的倔強,我們才能擁有這些愛歌。
唸設計的人
艾怡良原來是念設計的人,師大附中美術班、臺藝大視覺傳達設計,手繪、素描水彩、油畫等基礎打底養成的邏輯,這些經歷影響了多少今天的質地與樣貌?例如她寫詞,並沒有明確起承轉合的線索,而是為聽者營造空間,「很小就有畫面思考的習慣,文字反而是後來才出現的能力。」有趣的是,圖文互依的特性與設計十分相似——最終要能被清楚看懂,而且反應的時間通常只有一秒瞬間。
最新專輯作品《偏偏我卻都記得》中操控潛意識般的視覺語彙,探索從前沒有過的一層濾鏡,「那更像是夢境,卻不是刻意挖掘,而是時間造就。」一路追溯回高中年代,艾怡良還有當時的影子嗎?笑稱當時不文青,一心只想帥一波,因為這個原因加入師大附中吉他社,「我們一進去就被告知,你一定要把社團玩好。」她懵懂中好像已經知道,團隊,總有一天會變得重要,人際處事,都是對自己負責的前提,也才能放手追夢,「就像現在我要當一個歌手,這是我的夢想,但我自然需要去找到對聽歌的人有意義的事情來講。」
不小心知道的事
耳語、絮語,密語式的文字是〈貪〉裡的語言系統,然而不再只是自己的牢騷、一個惡夢或者笑話,而是寫給每個人。以前她覺得舞台承載的是名氣、是碧昂絲、是Diva炙熱的「表演」,但《偏偏我卻都記得》有些轉變,「那些通常不是會拿來茶餘飯後好聊的事,我平常會少根筋地拿出來分享,並坦誠到底,後來寫歌詞也是如此,直到作品出去後意外收到許多人的同感,關於曾經的那些自我懷疑和害怕,於是我想,舞台也許不是一個『只能發光』的地方。」
舞台有時也有暗淡的章節,連外人也看得到她音樂路上的起落。第28屆金曲獎以「愛」與「逃生」兩大主題的《說艾怡良》拿最佳國語女歌手獎,然而封后之後幾次現場意外唱砸,壓力大到上台前一直與自己內心摔跤,「但那時就是做不到,就是嚇歪了,當下沒辦法假裝自己不害怕。」與挫折相處這幾年,每天都期許自己慢慢成一個全新的人。
後來她坦誠自己的得失心,直面生命的倔強與和解,自白般全寫進歌裡,2018年再推《垂直活著,水平留戀著。》那甚至是一張全創作的專輯,以後的表演除了底氣漸成,也為「艾體」詞曲奠定明確風格。「我不用很完美,但想當那個可以告訴妳事情的人,給你力量的人。」後來再以〈Forever Young〉拿第30屆金曲獎最佳作曲人獎、〈我這個人〉奪金馬58最佳原創歌曲獎,不管是典禮現場、北流專場演出,都像終於過了坎般地證明了甚麼,「經過各式各樣的表演之後,在今年又重新找回那種迫不及待想上台的感覺,心裡是很感激的。」
像是黑白老照片
後來她演電影,戰戰兢兢地想要做好這件事,排戲過程中,差點因為過度用力揣摩角色而被導演換角,「我忘了演戲是要活在當下,要傾聽對手給你的對白和情緒。」她說自己過去也曾經是郭勤勤,那樣決絕,沒有轉圜,「在這幾年我發展出一種舒服的生存模式,覺得軟化也沒有問題,而且千萬不要急著對一個人下定論,包括你自己,因為那也有可能是你在人生中需要學會的一個角色。再不好笑的笑話也要笑,當一個圓融,更享受生活的人。」
除了電影,艾怡良其實一直都有在畫畫,作為調劑也是一種藝術治療,「希望保持私密,不為了辦展而畫,但為了做公益,我可以」,她特別強調。很幸運的她能寫詞、寫曲、唱歌、演戲,還能畫畫,以任何自由的形式作為創作出口。「通常都是退到兩三年之後看,有了新的領悟,理解當時這件事教會了我這些啊,然後我才去寫它。」都不是當下情緒,更像是以前的故事,附加新註解,創造紀錄片般的空間,「比較像是有一點模糊的黑白老照片,那是放在我歌詞上的濾鏡。」那曲子呢?「寫曲很直覺,倒是沒有多想。」
百分之兩百
自嘲、自白與示弱,或許都是一種以退為進的其實不想輸。還記得低潮中,自我懷疑時的那一巴掌被打醒,「他告訴我,我就是站在整個團隊前面、鎂光燈下的那一個,所以不管如何,是不是應該為了大家至少勇敢相信自己一次吧親愛的。」
現在的她姿態多了優雅內斂,但內在依然炙熱燃燒如昔,如果艾怡良是一個濾鏡,那是一個百分之兩百活著的濾鏡。她絕對是幸福的,有這麼多人相信著她的才華,然而當中最幸運的,是相信自己的。
製作.採訪.文字_Stanley Kuo。攝影_Hedy Chang。造型_Titi Chen。妝_簡淑玲。髮_Janice(HC)。 影音_Amber Chiang。
場地協力_裏山。
服裝_Dior、PRADA、Chloé、Christian Louboutin
隨著〈夜晚出生的小孩〉MV上架,在今年8月27日,「從夜晚出生的我們」演唱會即將前進高雄流行音樂中心。
艾怡良「從夜晚出生的我們」演唱會 高雄場
🌙 演出時間:2022年8月27日 (六) 20:00
🌙 售票時間:2022年6月11日 (六) 14:00
🌙 拓元售票: tixcraft.com/activity/detail/22_eveaikh
🌙 地點:高雄流行音樂中心 – 海音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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